“嗖——”
厚重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,一道黑影擦过陆隐全的左脸,劲风刮破了他的面颊,鲜血顺着下颌流进衣衫里,吓得他一愣。
那是一柄剑。一柄足有三尺余长,通体墨黑的剑,剑上杀意十足,仿佛其中藏了鬼神。
现在,那柄剑正直剌剌的刺在青石板上,剑身的幽光射的陆隐全睁不开眼。
“我兄弟,岂是你能杀的!”
青云门的第一批救援,竟是这么快就到了!
不远处走近了一位白衣公子,他打着一柄油纸伞,衣袂飘飘,英气逼人。那一头黑发散开来,颇有几分出尘不染的味道。
陆隐全谨慎的盯着那人,没有说话。
“凡一归你个混蛋!赶紧救人!”穆断风悬在嗓子眼上的小心肝儿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。心里那根儿紧绷的弦一松,他差点两眼一抹黑。
凡一归应答了一声,赶忙跑过来查看穆断风和李逸的伤势。穆断风还好,几处伤口虽然看上去很严重,却还不会伤及根本,不过李逸就不好说了。凡一归只敢先稍作止血。
“还好我正巧在附近,来的路上碰到了竹桃和长卿,他们先回了客栈,估计一会儿也就到了。”凡一归拿出一个小药瓶,倒出两枚药丸,喂与了李逸。
“怎么样,可还能一战?”看李逸脸色略有好转,凡一归起身问道。“人数不占优,想逃出去我们还得再拖着对面一会儿。也不用担心义州,竹桃马上就到。”
穆断风站起身,点了点头。
“好,我主攻,你主守。不求杀敌,咱能护住义州,全身而退即可!你看护好他!”凡一归嘱咐道。
凡一归此来之前已经接到莫云商传书,这次长安大乱,不仅是西域明教做下的鬼,背后还有几只江湖势力在推波助澜。若在事实未清之下就出现损伤,殊为不智。
所以他打定主意,先求救出穆断风、李逸二人,剩下的帐日后慢慢清算。
“在下纯阳凡一归,请赐教!”凡一归收敛气息,双目直视,当头喝道。
一阵冷风裹着骤雨扫过,凡一归的那一头黑发竟然摔落在地,露出了一个锃亮锃亮的脑门。穆断风以手扶额,端的是不忍再看。
陆隐全和高斥浪开始也是被凡一归唬得一愣,再看凡一归的光头,脸上也是一黑。纯阳宫里什么时候除了光头的道长?难不成那群牛鼻子和少林那群老秃驴有了一腿?
陆隐全没多说什么,金轮反手甩出,准备试探一二。
凡一归瞟都没瞟一眼,以伞为剑,挑飞了金轮,如风一般进到陆隐全身前五步。
高斥浪此时动了!
高斥浪自幼修习明教刀法,深得其中精粹。尤其是一招“烈日斩”使得是炉火纯青。
“烈日斩”以刀为媒,毒火一般的焚影内力暗含其中,中者自是越战越弱,而死在他刀下的武林侠士更是不知凡几。
高斥浪此时,便是一刀“烈日斩”劈向凡一归!
刀势刚猛,又是封向凡一归身侧的死角,这一刀本无可避。不过凡一归却不慌忙,强扭着腰身错开了半个身位,任由刀锋斩碎了他的衣角。
“你到底是纯阳弟子,还是丐帮弟子!”陆隐全嘴角抽搐着喝道。
刚刚凡一归使出的分明是丐帮秘传身法“烟雨行”。此身法灵动飘逸,潇洒如风,讲究危中求进,险中求胜,以微小的代价而能克敌制胜。
陆隐全当年在枫华谷一战中吃了这招身法的大亏,自然是印象深刻。
“纯阳,丐帮……呵呵,谁知道呢。”听到丐帮二字,凡一归脸上一青,自言自语的说道。话语间透出的点点寒意冻得陆隐全一个哆嗦。
避开高斥浪,凡一归抢到陆隐全身后,一把抄起了那柄墨色的剑,反手对着陆隐全就是一记横扫。
陆隐全大为无奈,只能持轮堪堪挡住这一剑,而后变轮作刀,斩向凡一归。
如此近的距离之下,双轮根本施展不开,他的攻击便要打些折扣了。
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两件兵器擦出的火花在雨中极为刺眼。陆隐全有些心疼的看着轮上的缺口。还容不得他叹息,凡一归已经变扫为刺,又攻了过来。
眼看凡一归一剑就要得手,被他甩在身后的高斥浪已经绕了过来。高斥浪挥刀便是砍向凡一归前胸。
若凡一归执意要刺伤陆隐全,却也要丢了一条手臂。
电光石火间,凡一归脚步一顿,身子一矮,再次变招,原本刺向陆隐全腰腹的剑却攻向了他的下盘。陆隐全躲闪不及,大腿上被捅了一个窟窿,瞬间血流如注。
这一剑是刺中了,高斥浪的刀也到了。
凡一归冷笑一声,挑剑竟是迎着高斥浪的刀就上了。一道犀利的直线如同闪电一般,直抵高斥浪咽喉。
若是说陆隐全杀起人来是拼命,那凡一归这就是连命也不要了!
高斥浪心下大惊,只能收刀躲过这一剑。即便如此,凡一归仍然一剑撕裂了他前胸的衣衫,画出了一道红线。
高斥浪后跳了两步,舔了舔刀尖的的鲜血,脸上有些病态的潮红。刚刚他硬挨了一剑,却也一刀砍中了凡一归肩头。
一番激斗下来,以一敌二的凡一归竟然还隐隐占了些上风。
陆隐全眉头大皱。
他的手下全被他撒了出去,还没有赶回来,这么打下去虽然能赢却也是惨胜;而凡一归的支援很快就到,到时候他想跑都跑不了了。
陆隐全抛下已经受伤的穆断风,决定合二人之力先把凡一归做掉。在他看来,穆断风已是煮熟的鸭子盘里的菜,翻不起多大浪花了。
陆隐全在前,高斥浪在后,二人夹住了鲜红遍染肩头的凡一归。
凡一归换了左手持剑,右手缓缓抹过剑身,眼中满是爱怜。他把剑树在面前,轻声自言自语,仿佛是在对爱人说着悄悄话。
下一刻,凡一归眼中精光大盛,振剑劈向陆隐全。
剑刃切碎了陆隐全眼前的雨帘,陆隐全感觉遍体冰凉。
在凡一归疯狗一般的拼杀之下,不复当年血勇的陆隐全只好惜命,硬着头皮变攻为守。
高斥浪虽然不住的骚扰凡一归,不过作用并不大,反而差点被凡一归扫中一剑。
这下一来可好,陆隐全越打越是心寒,反应竟然也是越发迟钝。每次兵刃相撞间,他就觉得自己的金轮上传来一股透体的凉意和刺人的杀意。这两股气息顺着他的血脉流动,竟然隐隐封住了他的脉门。
“噗哧”一声,陆隐全臂上被剑尖儿扫过,剧烈的疼痛感混着冰凉的雨水让他猛地一清醒。
“太虚剑意!”陆隐全尖叫道,声音里藏着丝丝惧意。
纯阳宫作为中原武林巨擘,宫内累积自是不凡。纯阳弟子对内主修《紫霞心经》,对外主练“太虚剑意”。
其中“太虚剑意”更是纯阳一绝,剑意一经发动,便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。其中蕴含的三层叠劲若是聚集一段时间,更是可碎人心肺。
陆隐全虽然极为重视眼前这个自称纯阳弟子的凡一归,但怎知他年纪不大,却已练成了“太虚剑意”中的二层叠劲。不曾防备之下,自然是吃了大亏。
陆隐全心急如焚,不管三七二十一,双轮毫无章法的甩出,轮进人退,呼吸间他已是跑开了五、六丈。
“斥浪!拦住他!”陆隐全命令道,手中多出了一枚响哨。
凡一归见此,自是知道陆隐全要叫人了,他强提一口气聚于丹田,助跑两步,脚下轻轻一踏,身子竟腾出三丈多远。
无疑,这便是纯阳轻功“梯云纵”了。
凡一归剑未至,陆隐全手已动。
“呜——”一声闷响在雨幕里传开,周围的黑暗仿佛都在波动。
凡一归一脸郁闷,紧赶慢赶奈何还是晚了一步。荡开身后高斥浪的刀,凡一归撤回了穆断风身旁。
这下只能期望苗竹桃和穆长卿快些到来了。
凡一归抬头望天,却见大雨连成了一线。
端的是好大一场雨!
若是实在不济死在这里,连血迹也会被冲的一干二净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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